发布时间:2023年12月19日 浏览次数:
铁路线连接着故乡与家乡,来来回回了三十余年。上世纪八十年代舅爷舅奶所在的甸心屯在一座县城的角落,物质匮乏,生活朴素、简单,孩童的日子在长辈们的包容中简单地快乐着。
夏时暑期,槐树林下绿草荫荫,舅奶专门为了我买了几只嫩黄色的小鹅,每天领着它们如放羊赶牛似地拿根象件大在当院摘了茄子就生吃,非要抢舅爷手里的锄头试着备垅,没事儿就踩着鸡窝上墙头,即便手背裂口子也要拿着小鞭子去抽冰嘎儿。不听舅奶劝阻,拿着冰车和冰锥子跑去村边小河滑冰车,果然不出所料地掉冰窟里了,棉裤都湿了,还是舅奶慢慢给烤干的。冬日傍晚,和小老叔俩人,一人背个大柳条筐和大耙子,在房后小桥北边的草甸子上耧草烧炕,顺便往火里扔几个土豆,虽然烤的黑乎乎的但是特别香……
舅爷家里有个石磨,那个时候不大离儿的就拉豆腐吃。头天晚上泡上干黄豆,早上起来,他就盘腿坐在炕上,匀速地一手拉磨,一手用勺子往磨眼里放泡好的豆子、再放半勺水,带着沫沫的豆浆慢慢地沿磨槽流到地上的水桶里。刚开始我瞅着着急,嫌舅爷忒慢,要自己拉磨,他说快了不中、拉磨累的慌,不让我玩哪行呢?把他挤到旁边,说:“我拉磨,你管添豆儿”。摇把到我手里,一圈一圈地转的可快了,心里边美滋的,可没一会儿,胳膊也酸了、手心也磨疼了,赌气似的说:“给你吧,我不玩这个了,去烧灶火了” 他冲我笑笑,“磨豆浆不能着急,手不能攥那么紧” 不过,煮豆浆的火候我可是把握的很好,经常都是我负责烧火,舅奶负责过豆包,那时候舅奶总夸我:“丽头烧的灶火好,比她老姑强” 。当豆浆煮熟盛到又大又深的陶盆里,我总会拿着二海碗乖乖的坐在炕上吹豆浆、起豆皮,一个又一个的,直到舅爷说“该点豆腐啦,再不点就要凉了”,才恋恋不舍地捧着碗找舅奶去吃还含着点浆的热豆皮儿。自家点的豆腐可嫩可好吃啦!吃豆腐没够,从来不就着高梁米干饭,只是聚精会神地放点青酱、韭菜花和辣椒面,跟豆腐拌在一起,吃得肚子鼓鼓的、撑得下不了炕,只能躺在炕上歇着,…… 如今,也还是爱吃豆腐脑,爱吃豆制品。
31年后,已是人到中年,亲人们也都上了年纪,往事则象电影胶片似的呈现在眼前。这次回老家,除了进厨房准备饭菜,就是和亲人们聊天,抚今追昔中回忆过去,珍惜如今的美好生活。玲姑说:“哎呀,丽头长大啦,会做饭了,做的还挺好吃,脾气也好了,不象小时候那么爱生气了,好好过日子啊。” 舅奶属鸡,已87岁,听力已不如去年,体格瘦。盟幕八怠拔也64斤3两”,不禁想起了那句“千金难买老来瘦”。从来就没胖过的她,不论是在偏僻的甸心子还是现在的楼房,总是忙乎着收拾屋子,惦念着孩子们,撑起这个大家庭,聚拢大伙儿的心。子女们也已60多岁,天天都到家望望坐坐。
许多年,来回跑着跑着,故乡,成了他乡。